第四十八章相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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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橙盯著柳曉歡，柳曉歡說的很認真，夏橙知道，柳曉歡沒有在說謊，她只是是在表露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我能理解。”不由自主地，夏橙輕聲嘀咕了一句，她的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聽得很清晰。大家側目看向夏橙，正在說話的柳曉歡也停下話語盯著夏橙看。
夏橙也沒想到自己會下意識地說出自己能理解這樣的話。自己怎麽會不理解，自己和親生父母相認的時候不就是這樣的想法嗎？過去的那些上一輩甚至上幾輩的種種恩恩怨怨造就的自己被丟棄的現實都被拋到九霄雲外，自己就是單純地想見自己的血緣至親一面，那種想法很純粹、幹凈，不帶一點兒雜質，即使有，也被自己人工自動過濾掉了。
只是夏橙沒有想到，柳曉歡也會和當時的自己一樣。夏橙一直認為，柳曉歡和自己不一樣。自從她認識柳曉歡開始，柳曉歡給她的印象就是內向、沈靜的，柳曉歡不像自己、王樂樂、楚意纖那樣樂觀開朗，她習慣把想法憋在心裏，即使是她的父母、朋友也很少知道她內心到底是怎麽想的。夏橙通過自己對柳曉歡的了解，她知道，柳曉歡之所以如此，應該與她自幼便知道自己被拋棄的事實有關，她一直沒能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正是因為這樣，大家才對於告訴柳曉歡她生父來見她這件事猶猶豫豫，反覆斟酌。
但現在，夏橙看著柳曉歡的眼睛，她的眼神很平靜，如同剛剛退去的潮水，盡管前一刻還波濤洶湧，這一刻卻風平浪靜。
她走出來了！夏橙在心裏認定。
夏橙重重點了點頭：“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
柳曉歡看著夏橙，忽然就笑了，笑得很開心，聲音越來越大，漸漸的，夏橙也笑了起來，緊接著，王樂樂、楚意纖，大家都笑了，不過這些笑容看起來似乎隱含著一種辛酸。
笑著笑著，柳曉歡的眼睛有些濕潤，但她努力沒有哭出來，而是更加放肆地笑，用笑聲壓下淚水湧出的念頭。有些事情，沒想通的時候會讓人很痛苦，逃避的時候會讓人很煎熬，但事情發生了，過去了，心結打開了，放下了，面對過去，面對自己，一切好像並沒有那麽可怕。
……
“她真的要見我？”周顯明拿著手機的手不住地顫抖，驚恐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
電話那頭的王樂樂給與了肯定：“是的。周叔叔，姐姐她很想見你。”
“她要見我，她要見我，她要見我……”
王樂樂聽見周顯明反反覆覆地小聲說著同一句話，不像是說給她聽的，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周叔叔，你還好嗎？”王樂樂問。
幾分鐘後，周顯明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哦，哦，我沒事。就是……”
“怎麽了？周叔叔，你有什麽顧慮？”王樂樂問。
周顯明吐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我沒想到，她能見我。”
“周叔叔，你不用太在意過去的事情，那些都過去了。現在，你不就是來見她的嗎！”王樂樂安慰道。
“我——我——”周顯明吞吞吐吐地說：“就是覺得，我沒臉見她。”
王樂樂沒想到，柳曉歡爽快地答應了，周顯明卻打起了退堂鼓。
“那你大老遠地好不容易過來，又等了這麽多天，難道現在不見她就走嗎？”王樂樂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悅。她想刺激一下周顯明，畢竟這是周顯明應該承受也必須承受的，周顯明已經逃避過一次了，那次逃避給自己的媽媽和姐姐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她無法容忍周顯明再一次逃避。
“不是，別。”周顯明焦急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去見她，我見，我見。”周顯明緊緊握著手裏的手機，聲音哽咽，語氣裏帶著懇求和無助的意味，好像那部手機是他與女兒相見的最後機會。
……
這一次，柳曉歡選擇在家裏與親生父親見面。這一次沒有媒體，只有親人與朋友。柳振國和宋梓蓮夫婦選擇出門到其他親友家待一會兒，等見面結束後再回來。楚意纖和夏橙陪著柳曉歡，王樂樂接周顯明過來。
夏橙、楚意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柳曉歡聊著天，但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們的註意力在其他事情上。等待的時候，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見面之前，王樂樂帶著周顯明去了全市最大的商場，她想給周顯明買一套新衣服再讓父女相見。商場裏的周顯明顯得很不好意思，他再三推辭才不情願地進到這繁華之地。看著那些寫著驚人數字的價簽，周顯明更想快速離開這個讓他渾身不自在的地方。他不是沒來過類似的地方，年輕的時候他在很多地方打過工，但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要在這種地方消費。費了好半天，周顯明才挑了一套即使不是全商場最便宜也絕對可以位列商場便宜排行榜前三名的衣褲。王樂樂有意要給他挑一件更好的，但終究敗在了周顯明堅定的態度之下。王樂樂本意是她拿錢的，但周顯明堅決地拒絕了。看著周顯明一臉嚴肅地從錢包裏拿出銀行卡的樣子，王樂樂有些後悔了。她只是希望周顯明能在柳曉歡面前體面一點兒，誰知道最終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換上新衣的周顯明顯得精神了很多，但王樂樂看著那個老人佝僂的身形，總覺得這個人和這套衣服格格不入，有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違和感。似乎這個老人只能穿著那件發白的舊衣服，只有那樣，他才是他，他就應該是那個樣子，也只能是那個樣子。
穿著新衣的周顯明坐在開往柳曉歡家的出租車上，王樂樂坐在他身邊。王樂樂很想說點兒什麽，但側頭看到那張蒼老、憂郁、緊張的老人的側臉，看到那老人如坐針氈的樣子，王樂樂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看著，沈默地等待車子到達目的地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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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理解。”不由自主地，夏橙輕聲嘀咕了一句，她的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聽得很清晰。大家側目看向夏橙，正在說話的柳曉歡也停下話語盯著夏橙看。
夏橙也沒想到自己會下意識地說出自己能理解這樣的話。自己怎麽會不理解，自己和親生父母相認的時候不就是這樣的想法嗎？過去的那些上一輩甚至上幾輩的種種恩恩怨怨造就的自己被丟棄的現實都被拋到九霄雲外，自己就是單純地想見自己的血緣至親一面，那種想法很純粹、幹凈，不帶一點兒雜質，即使有，也被自己人工自動過濾掉了。
只是夏橙沒有想到，柳曉歡也會和當時的自己一樣。夏橙一直認為，柳曉歡和自己不一樣。自從她認識柳曉歡開始，柳曉歡給她的印象就是內向、沈靜的，柳曉歡不像自己、王樂樂、楚意纖那樣樂觀開朗，她習慣把想法憋在心裏，即使是她的父母、朋友也很少知道她內心到底是怎麽想的。夏橙通過自己對柳曉歡的了解，她知道，柳曉歡之所以如此，應該與她自幼便知道自己被拋棄的事實有關，她一直沒能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正是因為這樣，大家才對於告訴柳曉歡她生父來見她這件事猶猶豫豫，反覆斟酌。
但現在，夏橙看著柳曉歡的眼睛，她的眼神很平靜，如同剛剛退去的潮水，盡管前一刻還波濤洶湧，這一刻卻風平浪靜。
她走出來了！夏橙在心裏認定。
夏橙重重點了點頭：“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
柳曉歡看著夏橙，忽然就笑了，笑得很開心，聲音越來越大，漸漸的，夏橙也笑了起來，緊接著，王樂樂、楚意纖，大家都笑了，不過這些笑容看起來似乎隱含著一種辛酸。
笑著笑著，柳曉歡的眼睛有些濕潤，但她努力沒有哭出來，而是更加放肆地笑，用笑聲壓下淚水湧出的念頭。有些事情，沒想通的時候會讓人很痛苦，逃避的時候會讓人很煎熬，但事情發生了，過去了，心結打開了，放下了，面對過去，面對自己，一切好像並沒有那麽可怕。
……
“她真的要見我？”周顯明拿著手機的手不住地顫抖，驚恐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
電話那頭的王樂樂給與了肯定：“是的。周叔叔，姐姐她很想見你。”
“她要見我，她要見我，她要見我……”
王樂樂聽見周顯明反反覆覆地小聲說著同一句話，不像是說給她聽的，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周叔叔，你還好嗎？”王樂樂問。
幾分鐘後，周顯明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哦，哦，我沒事。就是……”
“怎麽了？周叔叔，你有什麽顧慮？”王樂樂問。
周顯明吐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我沒想到，她能見我。”
“周叔叔，你不用太在意過去的事情，那些都過去了。現在，你不就是來見她的嗎！”王樂樂安慰道。
“我——我——”周顯明吞吞吐吐地說：“就是覺得，我沒臉見她。”
王樂樂沒想到，柳曉歡爽快地答應了，周顯明卻打起了退堂鼓。
“那你大老遠地好不容易過來，又等了這麽多天，難道現在不見她就走嗎？”王樂樂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悅。她想刺激一下周顯明，畢竟這是周顯明應該承受也必須承受的，周顯明已經逃避過一次了，那次逃避給自己的媽媽和姐姐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她無法容忍周顯明再一次逃避。
“不是，別。”周顯明焦急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去見她，我見，我見。”周顯明緊緊握著手裏的手機，聲音哽咽，語氣裏帶著懇求和無助的意味，好像那部手機是他與女兒相見的最後機會。
……
這一次，柳曉歡選擇在家裏與親生父親見面。這一次沒有媒體，只有親人與朋友。柳振國和宋梓蓮夫婦選擇出門到其他親友家待一會兒，等見面結束後再回來。楚意纖和夏橙陪著柳曉歡，王樂樂接周顯明過來。
夏橙、楚意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柳曉歡聊著天，但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們的註意力在其他事情上。等待的時候，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見面之前，王樂樂帶著周顯明去了全市最大的商場，她想給周顯明買一套新衣服再讓父女相見。商場裏的周顯明顯得很不好意思，他再三推辭才不情願地進到這繁華之地。看著那些寫著驚人數字的價簽，周顯明更想快速離開這個讓他渾身不自在的地方。他不是沒來過類似的地方，年輕的時候他在很多地方打過工，但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要在這種地方消費。費了好半天，周顯明才挑了一套即使不是全商場最便宜也絕對可以位列商場便宜排行榜前三名的衣褲。王樂樂有意要給他挑一件更好的，但終究敗在了周顯明堅定的態度之下。王樂樂本意是她拿錢的，但周顯明堅決地拒絕了。看著周顯明一臉嚴肅地從錢包裏拿出銀行卡的樣子，王樂樂有些後悔了。她只是希望周顯明能在柳曉歡面前體面一點兒，誰知道最終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換上新衣的周顯明顯得精神了很多，但王樂樂看著那個老人佝僂的身形，總覺得這個人和這套衣服格格不入，有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違和感。似乎這個老人只能穿著那件發白的舊衣服，只有那樣，他才是他，他就應該是那個樣子，也只能是那個樣子。
穿著新衣的周顯明坐在開往柳曉歡家的出租車上，王樂樂坐在他身邊。王樂樂很想說點兒什麽，但側頭看到那張蒼老、憂郁、緊張的老人的側臉，看到那老人如坐針氈的樣子，王樂樂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看著，沈默地等待車子到達目的地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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